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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3年,复社领袖控制着一个庞大庇护网络,以儒学为主要思想
当代儒学网   2018-10-06 10:47:23 作者:诗叔聊古代趣事 来源:百家号 文字大小:[][][]

 

复社领袖控制着一个庞大的庇护网络,仍以儒学复兴为思想目标,他们的行政目标也继续反映这一理想。科举策略和复兴战略常产生分歧。争斗的复杂性可以反映在两个主要争端上,复社领袖也牵涉其中。

一是忠诚与利益的矛盾。1633年,张溥和张采准备在南直隶科举中施展影响力的时候,争端就表现了出来。太仓知州与苏州推官都是1631年的外省进士。两人都是二张的朋友,后者还是复社成员。按照惯例,苏州府推官有权从本府的官员里推荐监考助手。

相比推官的推荐,二张更认同知州。推官对此表示不满,但二张的势力更占上风。几个月后,这名受到冒犯的官员找到了反击机会。知州在一件不相关的案件中处理有误,推官趁机弹劾,成功地使知州被罢免。这一事件激怒了当地的生员,他们指控推官收受贿赂。之后,推官被复社驱逐出门,从此一蹶不振。

尽管冲突发生在二张的两名受庇护人之间,推官引发的问题却超越了社团的忠诚。他用正式的官僚权力来对抗复社的庇护力量,后者当时占了上风,但当1637年反对派向东林党支持者发起新一轮攻势时,东林一派受到了重创。蒙受耻辱的推官趁机控告张采和已被罢免的知州策动谋反。

争端的这最后一个回合几乎让张采性命不保,也使得复社被人指责伪善。指责的要点是张采与县令从中央和省级权力机构中夺取了太仓的钱粮控制权。在县令任职期间,张采曾经建议改革粮食供应体制。根据他的建议,当地用来购买粮食进贡北京的税收能重新回到太仓的粮仓。

另一些分担漕粮责任的行政区可以享受到太仓的纳贡份额。张采认为,粮仓的地方责任可以减轻军事开支,缓解地方赋税负担,这样一来既有助于帝国的预算,又能获得民众拥护。

后面的章节将能看到,他的建议代表了一种经世实践,受到很多改革运动支持者的拥护,也代表了这一实践中常常包含的某种矛盾。张采可以限制军事供应,并将其置于地方控制之下,增强当地在明帝国中的地位。而且,当跨越官场的庇护网络威胁到行政权力时,他也可以这么做。

第二个争端是,复社一方面想通过选贤举能来净化官场,另一方面雄心勃勃地想招揽忠诚的支持者,二者产生了直接冲突。1639年,各地士子云集南京参加乡试,发生了一件大事。

阮大铖(1587—1646)作为知名的官员和剧作家,成为在南京参加会试的士子庇护人。在几位社会名流的帮助下,他创办了一个新的文学社团,并招募成员,此时的东林派已在两年前失势。十多年前,阮参与了朝政争端,并与东林党结怨。他先前投靠阉党,后来在东林党遭到清洗后与阉党断绝关系,但没能重回官场。在南京,他专门庇护与东林烈士及其家族有关系的士子。

他希望以此扭转人们对他和阉党的成见,打破东林党自负排外的道德遗风。他的举动受到空前的关注。一群复社的活跃分子,在一百四十多名成员(包括东林书院创立者顾宪成的孙子和其他几位东林烈士的后代)的支持下,共同发表宣言,指责阮大铖蛊惑人心。

《留都防乱公揭》由众多参加会试的士子集体签名,影响力足以将阮大铖驱逐出南京。阮后来一直是不光彩的官员形象,直到1644年在南方光复行动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留都防乱公揭》代表了士人圈子在追求目标时的困境。在这一事件中,大批长江下游的青年才俊凝聚在与敌斗争的意只形态大旗的后面。他们以复兴儒学为目标,怎能不发挥凝聚力对抗敌手?另一方面,他们越发挥凝聚力,他们的复兴儒学信念就越不可信。毕竟,复兴意味着在政治进程中重建儒学价值观。这些价值观要求个人服从于人际关系网的互信互惠。

《留都防乱公揭》强调的忠诚,复社的组织和策略所要求的忠诚超越庇护圈子中私人联系的忠诚。只有当这些士人能够面对互相矛盾的目标而自我合理化时,士人运动才算真正符合复兴儒家的路线。

在当时的政局中,嘉定忠臣远非悠闲的参与者。他们自己就是行动者。在后面的章节,我们将会仔细讨论科举政治、派系纷争、家族传统以及改革理念等是如何融汇在他们的生活中的。

现在,我们先来看科场上的派系纷争,这将预示着他们在1645年的行动窘境。他们坚信改革,认为君臣之间的纲常必不可少,那他们怎么会不利用私人关系,为后来的抵抗动员士人圈子?另一方面,这一组织在派系和思想上都自有偏向,又如何能联合互相矛盾的各派一致行动?如果行动不一致,最后的成功将只是一场幻梦。我们将要看到,自17世纪20年代忠臣们采取行动开始,他们一直在自我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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