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心学在中华民族思想文化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在不同场合引用其典故。浙江在传承中华文脉、建设文化强省的过程中，要重视和把握好这一独特资源。其中，阳明心学对培育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具有现代价值。

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培育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文以育人，文以成人，文以兴业。文化是人类社会历史实践的产物，是人的活动及其物化成果中的精神标识。人类任何活动都以相应的思想文化作为内在的基因并发挥导引作用，任何民族和国家的经济、政治活动，也都离不开本国历史文化传统的土壤。这是传统文化影响今天和未来人们生活的内在机理和历史逻辑。国家通过文化建设去引导人、影响人、塑造人、成就人，从而逐步达到以文铸魂、以文育德、以文传道、以文图强的发展目标。

2005年6月20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同志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不畏艰难向前走》一文指出：“浙商源起于浙江独特的文化基因，源起于对传统计划经济体制的突破，源起于浙江资源环境的约束。从这个意义上说，浙商也代表了浙江广大干部群众的创造精神、创新精神和开放精神。浙江之所以能够由一个陆域资源小省发展成为经济大省，正是由于以浙商为代表的浙江人民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吃尽千辛万苦，正是由于历届党委、政府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大力支持，放手发展。浙商自草根中来，每一位浙商的成长都伴随着克难攻坚的拼搏，每一位浙商都有一部艰苦的创业史。”习近平同志肯定了浙商的形成有着“浙江独特的文化基因”，也充分肯定了“四千精神”对浙商成长的巨大作用。可以说，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人类交往的背后，都有着思想文化的内导因素和能动作用。

随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许多积极的思想观点与价值观念，比如，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致良知、知行合一等思想理念，越来越渗透到中国现代工商业的发展过程之中，对培育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发挥着独特的涵养作用。阳明心学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学派，尽管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历史局限和学术缺憾，但它对500多年来中国社会的文明进步以及对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已经并将进一步产生积极的影响。

二、阳明心学弘扬的主体性精神对培育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具有内在的激励价值

企业是市场经济的主体。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社会发展的一个基本动力源，就是企业家创造财富的实践活动。所以，企业家精神的培育、企业家品格的塑造、企业发展环境的优化，对经济发展、社会进步、文化昌盛，对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有着主体性和基础性意义。

可以说，阳明心学所揭示的许多学理是具有普遍适用性的，对我们每个人的素养培育和品格塑造，都能发挥教示和陶冶作用。而长期以来，阳明心学在国内和东亚文化圈的企业界广受关注，甚至企业界还陆续兴起过学习阳明心学的热潮。这与新时代大力倡导弘扬企业家精神有关，也与阳明心学本身的思想特质相关，尤其是阳明心学所倡导的主体性精神，强调发挥人的主体力量、人心的力量、思想的力量，正是企业家们兴办企业、开拓事业、发展产业特别需要具备的一种拼搏创新的精神特质，与企业家精神有着高度的契合性，更成了企业家们吸吮文化营养、赋能增力的丰润沃土。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风浪中，在当今时代经济、政治、科技形势瞬息万变的发展环境中，企业家不单单依靠资金和技术的实力去竞争拓业，更重要的还要依靠自身的思维、自身的素质、自身的品格、自身的精神，也就是用自身强大的心力去拼搏奋斗、艰难创业。企业家要在市场竞争中站住脚跟、赢得胜利，离不开战胜自我、提升自我和强大自我。高明且有作为的企业家，通常会用自我内心的强大这个能自控的确定性，去应对外部世界和未来世界的不确定性及其风险。这就是说，企业家在创业奋斗中，需要具备主体性精神和坚忍不拔的心力，才能成就事业。

企业家通过接触和学习阳明心学中的一些核心思想，比如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能够切身体悟到其中所蕴含的主体性精神和实践精神，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可以增强自信、减轻心理压力、持续汲取正能量，从而不断提升认知世界、驾驭市场、管理企业的能力。显然，阳明心学所高扬的人的主体性和实践的重要性，正是感召企业家、激励企业家、培育企业家的一帖“强心妙药”。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浙江大地上形成了一个蜚声中外的浙商群体。目前，浙商队伍达到了近千万人的规模，其中有数百万人在省外和海外拼搏创业。浙商的规模之大、浙商所具有的艰苦创新创业精神和经商智慧，在国内外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那么，为什么能在浙江的土地上形成浙商群体呢？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这是同浙江独特的历史文化相联系的。以文化人，文以载道。永嘉学派、永康学派、金华学派等学派的学术争鸣，以及整个浙江的历史文化传统，都对浙商群体的兴起产生内在的催化作用。阳明心学作为浙东学派乃至中华民族思想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的学派，自然也对浙商群体的形成和企业家精神的塑造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三、阳明圣学、心学、实学对培育新时代企业家精神具有独特的内导价值

王阳明的思想和学说，人们通常称之为心学。这是就阳明思想的主要内涵和特性而言的，或者说对“心学”作了比较广义的理解。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王阳明是以心学集大成者占据中国哲学史上重要地位的。就此而论，将王阳明的学说概括为“心学”是恰当的，也是学界的普遍共识。

当然，如果进一步具体地讲，对阳明先生的思想和学说，分别提炼概括为圣学、心学、实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是就其学说中的主要构成内容和特点说的。就此而论，也有不少学者认为，唯有圣学、心学、实学及其“三学”合一，才能更整体地构成阳明学或阳明思想。

王阳明的圣学思想，作为人们追求圣贤之学，显然与企业家追求企业做大做强、实现事业更大价值、追求卓越人生等功德事业圆满的境界相合相通。企业家塑造积极向上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国家观、法治观、事业观、财富观、企业观，去争做爱国敬业、守法经营、创业创新、回报社会的典范榜样，就是以自己追求“圣贤”之心，去提升自己、去培育企业、去鼓舞他人，进而助力社会的文明进步。要达到以上这些目的，都可以从王阳明的圣贤思想和儒家文化的圣学中源源不绝地得到丰富养料。

企业家根植在市场之中，一切理想和抱负，都必须知行合一，付之于实践，切实地行动，才能创造出现实的奇迹，达到心物、人我的一体。企业家时时处在市场的风口浪尖上，唯有勇于进取、奋力搏击、身体力行，才能成就事业。这就是一种务实创新精神，一种企业家的实践哲学。而这也恰好与王阳明思想中的实学特性相吻合。企业家在台上看似风光，但在台下所付出的心血和代价，所经历的奋斗和挣扎，则是外人所难以想象的。实际上，事业做得越大，各方面的压力往往也越大，包括同行业竞争压力、资金压力、心理压力、舆论压力、家庭压力等。所以，企业家要靠自己的拼搏精神、创业精神、创新精神、专业精神、进取精神、追求卓越的精神，以及顽强奋斗的实践意志和强大的心力，去战胜困难、成就长远的事业。企业家本质上就应该是实干家、行动家、实践家。王阳明“知行合一”的实学思想，是企业家精神和行为特质的生动写照，对企业家具有独特的内在的引领作用。

优秀的企业家应该把追求自我事业的成功和奉献社会相结合，尽力做到义利并举、义利兼顾、以义为先，自觉涵养强烈的家国情怀，树立社会责任感。当财富达到一定数量后，高素养的企业家常常会领悟到自己创造的财富本质上也是社会的财富，进而把个人的财富和社会进步贯通起来。极言之，个人用广阔的光明之心去透视世界，打通心与外界之门，更能体会到实现个人追求和社会价值的统一性。这些理念，人们也都可以从王阳明的思想学说中得到智慧的启迪。

总之，企业家的成长和企业的发展，的确离不开企业家主体性精神的培育和心力的塑造。从一定意义上讲，企业的发展力是企业家心力的发展，企业的竞争力是企业家心力的竞争，企业的创新力是企业家心力的创新。

【作者分别为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浙江工商大学特聘教授，浙江工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

    子清辑